第(2/3)页 天子停止徘徊,急抢奔出,氅衣带得一旁瓷樽倒地而碎,天子竟似无知无觉。 “可是有归化传回密报?” 高槛外,天子迫不及待地追问跑出一身热汗的李公公。 却不待李公公喘气回禀,一把夺过手里托着的木函,转身回了书房,“咣”地拉开匙柜,取出对应之匙三两下捅开。 撕开火漆,天子几乎是摒住呼吸扫视那信件。 颓然跌坐。 李公公正瞅着地上一堆碎瓷发怔,犹豫着是不是要让人入内清扫,忽闻一声巨响,却是天子将御案上一应笔墨、镇纸挥袖扫地。 李公公只觉胸口一凉,万分后悔殷勤太过,怎么就亲自跟了进来。 好在天子这时也没有时间发火,抬起血红的眼,发狠般地盯着李公公。 却在心腹惊慌跪地前,咬紧牙关下令:“诏,右丞速速来见。” 顾于问自打与陈相“达成一致”,得空就劝天子稍安勿躁遵奉慈安宫取得信任之后,就被天子逐渐冷落,好在顾于问并未与慈安宫来往,天子才不疑他心生二意,其实也是过于自信手里握着能使顾于问声名狼藉的把柄,只以为顾于问太过保守,才不合心,因而归化事件与接下来政变夺权,天子自是把他摒除在外,他一个文官,其实也不能助益关键,至于事成后的舆论导向,有众多秦党,增减一个顾于问就更无关紧要。 是以,眼下顾于问已经“退居二线”,秦右丞才是天子心腹之臣。 不过鉴于顾于问与苏明对翰林庶常的影响,将来还得靠他们打击秦党,天子也没将二人彻底放弃。 就连陈参议,天子其实还有期望,当太皇太后倒台,这些人只能为他所用,陈家到底是母族,名望还在,比秦家得用更多。 这么看来,其实天子也并非愚昧透顶,更说不上偏听偏信,可惜的是他心态不正,在大方向上偏离出轨,错误低估对手——压根就没找对敌手,他的威胁其实根本不是慈安宫,更不是卫国公府,而是一直被他视为能够收拢的楚王虞沨。 多疑又过于自信,狂妄独断,太急于独掌大权,身为国君,却将军政视为儿戏,引贼入室、陷杀忠良,天子步入歧途,注定众叛亲离、陷于绝境。 倘若天子从一开始,就与慈安宫统一步调,听奉先帝遗言稳重执政,莫说虞沨根本不会为自保而生二意,就算真怀野心,也难以造成慈安宫与天子反目,除了举兵造反,决无可能动摇天子帝位。 可也是因为天子多疑自专的生性,注定他不容旁人染指大权,即使那人是嫡亲祖母又奉先帝笔诏。 这样的结果,其实也是一早注定。 十月末,日昼减短,秦右丞急急忙忙出宫之时,四围已是暮色深寒。 秦怀愚尚且不察末日将近,正与几个门生故吏“展望将来”,还做着权倾朝野的美梦。 右丞二话不说将人打发,关紧门窗,灯火辉映下,脸上一片惨白。 秦怀愚才生忐忑。 “大事不妙!”右丞长叹一声:“光兆暗伏刺杀卫国公失败,竟反而被卫国公装了现形……更有吕简,竟奉了太皇太后密旨察办归化失守案,北原将官因被活掳,受逼而降,把尤安交待出来,眼下咱们的人都被吕简奉旨捕获,押解京城!” 右丞甚至没有说完话——卫国公已经攻破北原边城,掳获军民共三万余,只待朝廷下令,即将回朝。 秦怀愚就猛咳一声,抓紧衣襟两眼一翻,直接栽倒。 抢救及时,没有被直接吓死,可却中风,不便于行。 秦府上下一片混乱。 而钟光兆“功败垂成”反被扣押,天子既然还能得到密报,慈安宫当然提早一步得知内情,太皇太后已经再无怀疑,笃定归化失守是天子一手造成,简直捶胸顿足,恨不能立即将天子押去宗庙,向列祖列宗请罪,好容易才被显王劝服,待一应罪逆押赴京都才好公审,发生这样的事,已经不能遮掩挡羞,否则无法予天下交待! 天子若还在位,当然不能将他治罪,顶多把秦氏灭族,治为首重。 而这时,显王也再不“藏私”,跪递直谏:“臣只担心,圣上非但不知悔改,又再行不义之事,黄陶调动亲信防守九门,必有所图。” “哀家就等着他,看他究竟丧心病狂到什么地步,是否当真不忠不孝、德义沦丧。”太皇太后咬牙切齿。 第(2/3)页